“这就要走了？”
可可琳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肖安。
他挂着她没见过几次的微笑，很谦和，很温柔，但知道他平时是什么性格的她，总觉得这是在对她的嘲讽。
“还有很多事在等我去做，”肖安说，然后他仔细看着可可琳。
此时的可可琳，不知怎么，给他的感觉比昨天更美艳了一些。
应该是装束的原因吧，她特意化作了人类的双腿，穿着修身的抹胸裙，裙摆别出心裁的裁剪带着一股文艺少女的风范。
她身周还缠绕着一圈圈微弱的光芒，仿佛美人鱼鳞片在日光中发出的光芒，带着几分想让人去打破的圣洁。
“那你……”
挽留他啊……
“记得……”
挽留他啊可可琳！让他留在这，哪怕多待一天……
“多保重。”
可可琳的这句话说的很慢，低着头。
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，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，但这是在正式的场合，身后还有几位大臣和礼仪官。
“嗯，”肖安不知怎么，莫名有些失落。
可肖安也是不喜欢把自己情绪都放在脸上的性子，当然，刚来到异世界的时候，他可能吐槽吐的多了点，表现的也可笑了点。
可现在，他经历的越多，看到的越多，也越发成熟了。
理智告诉他，现在离开人鱼族之后，马上施展亡灵魔法的传送门，将菲琳儿送回去寻找拾零·洛，自己回去和拾零·洛谈一谈……
时间莫名有些紧迫，光明女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，而光明女神出现，很可能伴随着无敌的天使军团……
可肖安心中无法抑制的泛起了一些不甘。
是的，不甘，他有些不甘就这么离开，看着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站在自己对面而不是自己身后的可可琳。
“你以后，就在这里做公主了吧。”
肖安像是在问，又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答案。
“嗯，之前我是偷偷跑出去的，”可可琳咬了下嘴唇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，但还是解释着。
她说了自己出去的原委……
“我偶然在一个宝库找到了一份契约，那是我族里的一位和兽人通婚的前辈留下的契约，希望当契约出现波动时，能有一位强大的人鱼去帮助发动契约的兽人。我，不小心……”
肖安了然的点点头，大概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。
光明教团发动了圣战，神圣大陆攻向了古荒大陆，将古荒大陆三分之一最富裕的土地短时间征服。
那次，光明圣女可能是脑子抽了，没有使用远距离传送祭坛，而是乘船出海，去古荒大陆宣扬教义，稳定当时局势。
其实雅格丽娜选择坐船也是光明教团的考虑，这样可以有一个‘前去的过程’，强化加深光明教团在古荒大陆的影响。
结果在半路上，光明教团的海上军团遭遇了兽人突然的攻击。
上万名兽人精英从海水中冲出，想要绑架光明圣女作为谈判的本钱，却刚好被小黑龙发现，肖安出手救下了雅格丽娜，从而成功的后宫+1……
咳，拿到了进入格里莫斯的推荐信。
想必，兽人能够在海中发起攻势，应该就是可可琳的手笔。
肖安的笑容带着一些释然，道：“以后别乱跑了，你实力还太弱，多花点心思钻研水系魔法。”
想了想，似乎也没什么可嘱咐的了。
开什么玩笑，人鱼族的强大远超陆地种族的想象，而可可琳以后是这个族的王，也是这片大海的主宰，需要自己嘱咐什么？
肖安：“那，就这样……”
“好……”可可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，因为她的手掌在颤抖，手指有些痉挛。
可可琳低声应着，慢慢的低下了头。
肖安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，从她精心选出来的水晶头饰上挪开……
那个怯生生求饶的咸鱼妹子，其实在自己说来人鱼族的时候，就已经不小心失去了吧。
如果知道自己阅读一次历史书籍的代价是这个，怎么也要多考虑一番。
不过，这对于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吧。而且可可琳也没有抱怨之前被自己欺负的日子，反而像是个朋友一样，让人鱼族对他们多多关照。
足够了吧。
错身而过，肖安提步走进了人鱼女王所在宫殿的正门，他们还需要正式的辞行。
他身后，艾薇儿和菲琳儿没有停步，一左一右亦步亦趋的跟着。
倒是披上了斗篷的温蒂玛雅，站在可可琳面前，“他走了以后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……”可可琳的双眼满是迷茫。
温蒂玛雅摇摇头没说什么，也从她身旁错身而过，走进了殿中。
她应该是知道一些关于人鱼的信息，虽然她现在没多少力量能够直接使用，但见识和几万年的阅读量也是在线的。
肖安的嗓音在殿内传了出来，又是他伪装起来的温文儒雅，彬彬有礼，不卑不亢……
可可琳孤零零的站在那，虽然周围有许多人鱼，但她却带着一种寂寥和冷艳。
很快，肖安的辞行得到了女王的许可，人鱼女王给了他们很多宝物，这是一笔惊人的财富，但对于人鱼族来说，也只是彰显他们好客的礼品罢了。
肖安却之不恭的收了起来，并留下了自己的回礼，是一门人鱼族失传的水系高级魔法。
这个魔法是菲琳儿给出来的，原本是天使圣殿用以嘲讽所谓中立势力的藏品之一，让人鱼族的女王和大臣们也着实震惊了下。
等肖安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，可可琳已经没了影踪。
他们需要原路返回，走的时候声势比来的时候更为宏达，而肖安也被奉为人鱼族永远的客人。
行走在上下九层的人鱼王都之中，肖安依然发自内心的感慨人鱼族在艺术和建筑方面的成就，这里简直是深海智慧生命的艺术殿堂。
结界入口并不多，他们还是去了当时进入的那个，也是祭坛样式的，就在离着王宫几千米的地方，还在城市的中心区域。
有两位人鱼族的法师出手，将祭坛点亮，一个旋转的水旋涡缓缓出现，外面就是深海。
“走吧，”肖安不知道在对谁说这句话，他说了之后脚步却没动。
菲琳儿和艾薇被温蒂玛雅拽着钻入了旋涡中，身影等在了外面，肖安也不知自己怎么了。
‘恶魔大人！不要伤害我的族人呀！’
想着自己当时恶模恶样的威胁，想着可可琳那轻易就屈从的表现，那条咸鱼妹子在那时候就在涮自己吧！
这个粉切黑的家伙。
“哈哈，”肖安笑了两声，只是笑声中多了几分别人听不懂的味道。
那分明是酸涩。
抬步，迈入了旋涡中。
肖安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幅画面……
在格里莫斯学院的沙滩上，有着波浪长发的女孩屈腿坐在自己身旁，她将脸蛋贴近膝盖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……
擦去吧，总归是要擦去吧。
他是要去颠覆这个世界，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；而她是一族的王女，哪怕世界毁灭了都有离开的退路。
肖安吸了口气，一步已经迈入了旋涡中。
“肖安！”
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喊突然从身后远处追赶而来。
熟悉是因为这个声线，陌生的是这个声线喊出的这两个字……
肖安豁然转身，看到了那条在街上飞驰的身影，鱼尾激起了一重重浪花，也吓退了来往的行鱼。
她游的飞快，一头水蓝色的长发飘舞着，眨眼已经到了祭坛附近。
“带我走啊！”
肖安左手的食指轻轻一颤，瞬时间已经想明白了后果……
“好！”
人鱼形态的可可琳愣了下，但随之眼中噙满了泪花，张开手臂扑了过去，撞在了肖安怀里。
“你干嘛扔下我？”
“快走！”肖安的声音有些颤抖，转身抱着可可琳冲入了旋涡之中。
他们刚走，一声暴喝在王宫方向传来！
“快去！拦下公主殿下！”
“该死的！”
“公主殿下被那些可恶的人类挟持了！”
一股股骇人的气势搅动了整个人鱼王都，而人鱼王宫更是激射出了几十道人影，扑向了此处祭坛。
一股黑气突然从祭坛之外涌入，袭向了那两名维持‘大门’的人鱼法师。
那是菲琳儿的魔法，精神类冲击！
两名人鱼法师惨叫一声，面色发白的仰头倒下，那旋涡轰然闭合！
一道道激射而来的身影戛然而止，硬生生的停在了此地，为首的竟然是一身戎装的人鱼女王，吓的整条大街上的行鱼尽皆匍匐在地……
“打开传送门！”
旋转的旋涡再次出现，人鱼女王带着一群人鱼高手踏出了此门，但眼前哪里再有那一行人的影子？
“陛下！殿下拿走了‘明海舟’！”
“她的魔力支撑不了太远！”人鱼女王面容冷寒，“左将军！”
“臣在！”一大波美人鱼抓着一把长戟定声回应。
“率十位族中高手！五千亲卫！追回第六公主！”人鱼女王一抬手，一个令牌落入了这位人鱼将军的手中。
“是！”
“调兵令牌中有本王的旨意，你率军即将追上第六公主时，再打开一看。”
“是！”
“记住！务必在快追上他们时打开看！
“是！”
“一定要记住！”
美人鱼将军一头黑线，但还是低头应了句：“是！在即将追上第六公主殿下时打开王的旨意！”
“去吧！”人鱼女王满意的点点头，任凭美人鱼将领带人去了。
等安排妥当，这位女王幽幽的叹了口气，转身回了人鱼王都，一个迈步，回了人鱼族的王宫。